于敬珵逃跑似的回到家中，于母听到动静起身。

“小珵回来啦？”

他快步过去扶住于母，“妈，你脚都受伤了医生让好好静养怎么还下床啊。”

于母苦笑，“几天了没事了，苦了你这几天不停地在我身边照顾我，我之前不是听说你有那个什么竞赛吗？我这不耽误事吗，哎！”

“那个，没事，下次还有机会的。”于敬珵垂下眸子扶她重新躺好在床上。

“我去给你做饭吧。”于敬珵起身去厨房。

于敬珵将米洗干净，加水放入锅中，盖上锅盖煮上。

老旧的锅子烧热后发出噗噗的响声，他的思绪渐渐拉远，回想起那天他回到家中发现没人，他抬头看向墙上的时钟，已经快到十一点了，这个时间他妈不可能不在家待着。

连续打了十几通电话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他慌张的握着手机出门去找，却在黢黑的巷子口找到一瘸一拐的于母。

“妈！”他快步跑过去搀扶着她的胳膊，看到她身上满是灰尘，手掌还有擦伤。

“我没事没事，你回来了就好，我看十点多了你还没回来就想去你学校找你，结果路太黑不小心摔了一跤，没什么大事的。”

他听到于母来学校找他心头不禁慌了一下，“我带你去医院。”

于母本想拒绝，耐不住腰腿都疼得厉害，只能由着他扶她上了出租车。

半夜十一点多，只能挂急诊，医生让先去拍个片子，于母嫌浪费钱连忙摆手，没拗过于敬珵的坚持。

两人拍好拿到片子于敬珵再搀扶他回去的路上被迎面一个匆匆忙忙的的白色身影撞了一下，于敬珵慌忙稳住于母的身子，抬头却看到了余锲。

“不好意思。”余锲捡起掉在地上的片子，“你母亲生病了？”

于敬珵夺过片子抖了抖灰，“嗯。”

余锲轻笑一声，“需要我帮忙看一下？”

于敬珵蹙眉刚想拒绝，刚刚给于母看诊的医生走了出来喊了一声主任，那人套近乎似的站在余锲旁边，看到他额头发丝被汗水浸透，赶紧从口袋掏出手帕纸递过去。

“余主任还没下班？”

“刚刚结束一台手术。”余锲接过轻擦了一下。

“奥，你们俩正好赶上了，这是我们这最年轻有为的外科医生，你那个片子拿出来了吧？让余医生帮你看下吧。”

于敬珵感觉有些尴尬，还是递了过去，余锲轻笑接过，眼神似乎是随意的一扫而过，“骨头没什么问题，如果还是疼的撕心裂肺的话考虑一下是否伤到筋了。”

“那应该不严重吧？”于母急切道。

余锲没回复她，而是将视线转移到她抬起的腿上。

“你们到科室内坐着吧，我过去看一下。”

另一个医生立刻给他们俩指路，笑道，“真是赶上了，平常让余医生看一下可得花不少钱哦。”

两人在诊室内坐了好一会，余锲才手里拿着湿巾擦着手走进来，他居高临下地扫了一眼两人，用手指隔着裤子捏了捏于母的脚踝，引来于母痛呼。

于敬珵起身，“我妈她怎么样？”

“筋扭伤了需要静养，不过，令堂伤的严重的可不是腿脚。”于敬珵将目光转向她撑住的腰上，“是腰。”

两人避开于母出了房门，余锲淡定地抽出一张湿巾擦拭手指，于敬珵看到却有些烦躁。

“余老师，不余医生，我不知道我哪里得罪过你，但是还是希望你能别将我们之间的恩怨牵扯到我妈身上。”

余锲觉得有些好笑，“我什么时候提到了别的事了？你也别太敏感了的好。”

于敬珵咬了咬牙，“我妈腰是不好，听刚刚那个医生说你是这最好的医生，如果可以，还希望能帮我妈......”

“我是怎么样的医生，我都只是个医生，不是慈善家更不是强盗劫匪，你如果有条件的话，当然了，医生治病救人就是职责所在，念在我们也存在的师生关系还是上下属关系，我都愿意帮你一把，但是。”余锲将手中的纸丢进旁边的纸篓里，“你得有钱，她的腰，你起码得有五十万起步的预算才行。”

五十万，这个数字对他来说简直是天数。

“不过，你如果愿意，这些钱，我有办法帮你凑到。”

于敬珵抬头盯着他的脸，镜片的反光让他看不清余锲的眼神，但他知道必然是精锐的。

“叮”电饭锅响了。

于敬珵端着粥到床边，将碗放在桌上，扶起于母坐直身子。

于母又是叹了口气，“妈真没用啊，还拖累了你，这副没用的身子还不如死了算了。”

于敬珵愠怒，“妈，别再说这样的话。”

于母看了眼他的眼镜，“终于肯听话换眼镜了，你啊，什么都不舍得，那眼镜坏成那样了还坚持戴到现在。”

“这是别人送的。”于敬珵轻轻开口。

“送的？是瑶瑶吧？”于母想了一下。

“嗯。”

于母弯起嘴角，“我说的吧，瑶瑶是个好丫头啊，我看得出来，她对你特别上心，虽然你们现在还都是学生，但是你也不能一直让人家女孩子主动啊。”

“妈，你说这个干嘛，粥凉了，快吃吧。”

于母捏住勺子，“别忘了啊，过几天请她来家里吃饭。”

于敬珵没有回复，起身到客厅打开灯，从包里拿出作业，书本内带出来一张纸掉到地上，他捡起来，上面赫然是写满于敬珵名字的那张纸。

又回想起沈慕澜做的种种，包括她说的那句她会改，于敬珵不太懂沈慕澜的目的了。

随意将纸揉作一团丢在一旁，静下心写作业。

于母将他的行为透过门缝尽收眼底，她知道自己太过拖累这个过早懂事的孩子了，那天如果她没有去寻他，她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儿子根本没有上过晚自习。

接下来几日，于敬珵照样能收到各式早餐，沈慕澜却再也没来找过他。

沈慕澜低着头将随堂作业写完放在一旁，周海彬都习惯性地用她的作业当参考答案用了。

沈厉前几天跟她聊天无意间提到了，她曾让帮忙的那个叫于敬珵的同学母亲找工作，听说因为身体受伤请了几天假，沈慕澜就大概猜到了，于敬珵当时也是因为他妈妈受伤放弃的竞赛。

具体的她无从得知，没有天眼，还真是不方便，没法对症下药。

最致命的是，于敬珵那疏离的言行。

沈厉说，“我相信你月考没抄袭，期末考试还有不到一个月时间，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自从上次沈雁秋来过那次以后，好像老头就有了心事，至少以前从没像这样督促她要成绩。

余锲近几天出现在她家的频率也极高。

可能除了给老头看病，似乎生意上也能关联上。

姚瑶来回转头打量二人，这个狂热的于敬珵粉这段时间居然就这么淡定了，不。

她还是知道的，沈慕澜每天还是坚持给他送早饭。

不过这一切全算在她头上了，沈慕澜要求的。

而于敬珵跟姚瑶的关系也越来越好，甚至有时候会主动帮姚瑶接水。

“这周末有时间吗？”于敬珵突然开口。

姚瑶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于敬珵又继续开口，“我妈说，想请你吃饭，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谢谢你帮了我们这么多。”

姚瑶慌张地摆手，“不不不，不了不了，快期末考了，这段时间还是专心点备战期末考吧。”

于敬珵想了想，也对。

期末考试最后一门数学，沈慕澜将最后一道题的答案写下后，重重趴在桌子上。

终于能喘口气了，沈慕澜感觉这半个月的氛围，快赶上高考了，这就是优等班的学习环境吗？

沈慕澜闭上了眼，缓缓睡去。

她看着昏暗的四周，感觉十分压抑，就在她快喘不过来气的时候，她好像被人拉了一把。

“噗！”她被人拉出了水面，躺在地上，全身湿透，她张大了嘴巴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眼前有一个人过来屈膝蹲下，双手不停地按压着她的胸口，她却怎么都无法看清来。她干脆闭上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她终于感觉身体舒服些了，再次睁开眼，她看到了一个人，正盯着她的脸看。

是于敬珵，是戴着面具的于敬珵。

她一眼便能认得出来。

于敬珵却在看清她的面目后，眼神立刻冷了下来，他没有直接走开，而是伸手要把她扶起来。

沈慕澜想握住他伸过来的手，却在还没有靠近时，便被震开。

她猛地睁开眼，铃声正好响起。

是梦，又是梦。

“好了停笔，都不许写了。”

沈慕澜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转过头看向于敬珵的方向，他已经收拾好东西将试卷摊放在桌上，站起来打开后门就走。

只留给她一个看不透他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