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279章 你想救他吗?
良久,席文钊的情绪才终于平复下来,他推开凌书戎,朝着叶岩看了过去,他倒在血泊里,半阖着眸,只剩下微弱的呼吸。
席文钊没有管他,他拿起自己的手机,走进休息室里去打电话去了,休息室没有关门,他站在里面,可以清楚看到外面的情况,只要叶岩稍有异动,他就能在第一时间冲过去。
“秉谦……”
叶岩叫着这个脑子里到了此刻仅剩的名字,几分留恋,几分释怀。
凌书戎朝他看了过去,他的脑袋在此刻出奇的清明,没有被眼前恐怖的一幕吓到,他的脑袋比任何的时候都要清醒。
叶岩活不了了。
他要死了。
他没有替他觉得可悲或者可怜,他只是在想,到底要怎么办,才能替文钊哥遮掩掉这一切,他不是圣人,他做不到大义灭亲。
“苏锦。”叶岩迷蒙的眼神像是突然清醒了一些,忽然朝着凌书戎看了过来,他望着他,竟然丝毫不惧死亡似的,竟还冲着他笑了笑,“告诉你一个秘密,要……要听吗?”
凌书戎趴在地上没有动。
叶岩低咳了一声,他一动,鲜血就从伤口里不停的往外沁。
“我不想听。”凌书戎说,他趴在冰冷的地上,看着自己的鲜血已经在身下积成一小滩,失血的感觉让他觉得有些冷。
“当年小时候绑架你的人,是我。”叶岩的声音很轻,他已经没有力气说多少话,约莫也只有离得近的凌书戎能够分辨一丝。
“哦。”凌书戎没有什么惊讶的回应了一声,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叶岩说的话,他是信的,毕竟他也早已经怀疑过。
因为那时候,自己发现了叶岩和叶蔓两个人在酒窖里苟且。
“你……你竟然不奇怪……哈……”叶岩失笑,他想笑,却发现自己实在没什么力气了,眼前一片片的发黑,他这凄凉的一生都在他的脑海里回闪。
他想起自己凄惨又孤独的童年,想起自己一直到二十岁却只在幼小的苏秉谦那里得到过一丝温暖,就觉得又可悲又可怜。
到了如今,他依然什么都没有,失去了这世上最在乎的那个人,好像做什么都不再变得有意义,到了现在,他才发现,自己竟然丝毫不惧生死。
“7……6……3……8……4……7……6”叶岩一字一句的低喃,他在说一些毫无意义的数字,凌书戎没有用心去听。
他神情涣散,在想席文钊要怎么办,如果坐牢,他愿意替他去坐。
“苏锦……”叶岩动了动手指,声音一点点的沉了下来,他看着那张和苏秉谦一模一样的脸,突然有了一刹的心软,“瑞士银行,密码,你记住了。”
凌书戎才猛地朝他看了过去,“什么?”
叶岩弯了弯唇,他转过头,看向站在门里的席文钊,目光又一点点的变得深沉,他从未拥有爱,凭什么别人就可以?
“想……想救他……救他吗?”他浑身发冷,说话已经断断续续,只靠着最后吊着的那一口气在继续。
凌书戎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他抬起头,第一次正眼看向叶岩,急切的问他,“怎么救?”
“呵……”叶岩裂唇,他已经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了,只凭着最后仅剩的一点点思绪,断断续续的开了口,“覆……覆盖”
“指纹……伤……伤口。”
话语就此截断,叶岩的头终于沉了下来,他歪向一边,唇角竟然诡异的弯着一丝弧度。
凌书戎愣愣的看着他,他朝着叶岩爬过去,伸手在他的鼻息处探了探,叶岩已经没有了呼吸,他像是一具破布娃娃,歪坐在一旁,没了生息。
“覆盖指纹,伤口。”
他脑子里不停的闪现着叶岩的话,抬头朝着席文钊看了一眼,他还在房间里面打电话,想必,是在为今天的事情安排善后。
在S市这么多年,只要有钱,总有人能够替你办成任何事。
可是,他不敢冒险。
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个人,他的背后还有冯蔚这样的人存在,不可能悄无声息,总有一天,这件事情会败露,到了那一天,等待文钊哥的是什么,他不敢想。
凌书戎几乎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他几乎不假思索的就听信了叶岩的话,他目光移向那把掉落在地上的水果刀,忽然将它捡了起来。
他用力在匕首上擦拭着,想要擦掉上面所有的指纹,然后重新染上自己的,朝着叶岩的伤口狠狠的刺了进去。
他大睁着双眼,这么恐怖的画面,他这么胆小的人,却连眼睛都没有闭。
做完这一切,他还担心不够似的,又撑着身体从地上爬了起来,目光在办公室里找寻一阵,几步走到办公桌,拿了铜制的器皿回去,刚要朝着叶岩头上砸过去,被一双手给拦了下来。
“你做什么?”
席文钊握住他高高举起的手,想将他手里的器皿夺下来,可凌书戎竟然握的那么紧,他用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东西给夺了回来。
“小锦,你做什么?”他深深望向凌书戎的双眼,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些什么来,想知道他突然如此反常的原因。
“我恨他。”凌书戎慌乱的低下头,他靠在席文钊的肩膀上,不敢看他的眼睛,“文钊哥,我恨他,他死了好,真好。”
可是他身体发着抖,浑身紧绷,脸色灰白一片,白色衬衣已经染红,狼狈的不像样子。
席文钊紧紧的抱住了他,他放柔了声音安抚他,“不怕,小锦,不要怕,相信我。”
“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席文钊说:“叶岩做了很多坏事,你放心,我们会没事的。”
“我刚才已经打了电话做了安排,小锦,我们俩都会没有事的,以后再也没有人威胁你了,我送你去医院,把你身上的伤口处理一下好不好?”
“不……我不去。”凌书戎身体猛地一僵,他伸手抓住席文钊的胳膊,紧张兮兮的道:“我们回家,回家自己弄,不去医院,我不去医院。”
他怕去了医院,这满身的伤被人看出端倪来。